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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中国传统艺术在当下的意义、价值及立场——任重的作品和他所处的时代(之三)

2010-07-29 11:49:05 来源:《金泥玉屑:任重画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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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如果说从您的作品来看,可能与现行“学院派”的标准相比,有很大的差异。而从您的谈吐和您的作品中显现出的深厚国学修养,都同样使人难以相信出自您这样一个29岁的青年。另外,您有自成体系而且逻辑性、说服力极强的对传统绘画的理论认识。这似乎都不是现在美院里教授的结果。
  任:我是1994年考进大学的,当时专业考了第一名,大三的时候,不想再读下去,自动退学。
  采:为什么呢?
  任: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学院里的制度不太适合自己,但我一直觉得反正张大千、齐白石、黄宾虹、李可染、潘天寿、傅抱石,不都也没有上过美术学院吗?
  采:传统文化的教学形式的师授、课徒,是否不太适合学院?
  任: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现在的大学里,导师带研究生,也有点象古人的“课徒”。
  采:那么之后呢?
  任:后来就拼命地用功,自己培养自己。幼年和少年打下了一些基本功,那个时候摆在自己眼前的东西也很多,都需要重新梳理。反正老师多的是,有历朝历代的名章典句、诗词文赋要学,有晋唐宋元彪炳画史的剧迹要学,无不需要大量的时间。其实,时间根本不够用。小时侯,就到处写生,后来更加自由,家里条件也不错,就到处游走,浏览名山大川、珍禽异卉、风土人情,积累了很多素材,现在也都还在受益。
  采:那个时候,独自一个人,没有同学老师,不感觉孤独吗?
  任:关系好的朋友一般都不是画画的,现在也是。孤独与岑寂有时候是很好的东西。文艺创作和学习,本来就是寂寞之道,需要有一种深刻而强烈的自我内省的状态。复杂喧嚣的东西只会妨碍这种自我内省。
  采:后来一直没有师承某位画家吗?
  任:曾经想过,如果能拜谢稚柳先生为师就好了,他是真正懂得画画、懂得传统的画家。但不幸得很,1996年他就仙逝了。再后来,发觉画画本身的基础就那么一点,再往深处、高处、难处,全都是个人的东西。当然,过人的勤奋是第一,还要有悟性,有体会,“可为知者道,不可与不知者言”。很多东西,你必须有相应的理解能力,才可能去理解。对待老师,其实和对待传统、对待古人一样,要师其迹,更要师其心。而“心”本就不可道,所以,还是自己去努力修行,渐修渐悟。
  采:有没有想过再去美院进修或者考研?
  任:有,但不是考美术专业。“艺虽小技,可达乎道”,但我以为“神乎其技,才可达乎道”。要想有“神”,就不是哪位美术老师可以教的。很多画家在评论别人的作品时,总爱含糊其辞地说:太传统,没有自己的想法等等。这很有意思,他是说你没有思想,没有深刻的东西,没有哲学。要我说,都是废话,为什么呢?哲学的基础是逻辑学,逻辑学的基础是数学,而有几个画画的人敢说自己数学学得好,甚而至于拿“哲学”来吓唬人。能到谈思想、谈人生、谈哲学的画家,且在人类历史上有地位、起作用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中国画画家,不妨多一些中国文化的修养,这样实际一些。我自己喜爱中国的文史,是想有机会能够重新再去系统地“补课”。
  采:您所说的这一点,值得我们深思。实际上,现在很多地方都在谈论您,作为享誉大江南北的著名画家,您的作品受到了广泛的认可,画价扶摇直上,我们看到新出版的《宝藏》杂志,统计去年春秋两季大型拍卖的成交记录时,您作品的价位甚至超过陈逸飞,在第一位。所有的收藏家惊诧于您的画艺的同时,更加不相信您实际上年仅29岁,很多人在谈起您的时候,都称之为“任重现象”,您自己当初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任:2000年,我在云南省博物馆举办个人画展时,就被问过同样的问题。记得展览开幕后,半个小时内作品就被订购一空,那时我24岁。其实作为我自己,倒从来没有过多地去想市场,想价位,想成功,因为那不是想就能想出来的。北宋王希孟画《千里江山图》时,不过才17岁,但其作品却可以标程百代,成为可以宗师的典范;李长吉死时不过也才27岁,当时有人说:“使贺且未死,稍加以理,奴仆《离骚》可也。”27岁独创“长吉体”,可以以奴仆来看待屈子《离骚》,这又是什么修为?惭愧得很,自己倒不是谦虚—我差得太远太远了。市场是最实际的,它既残酷无情,又公平、公正、公开。市场于艺术家来说,同样也是一种锻炼和际遇,谁都无法预言中国当代艺术将会走向何方,但艺术市场将会对其前行方向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则是不容质疑的。
  采:在您的作品和您本人已经成为焦点的同时,却少有收藏家可以了解到您的具体情况,于是在收藏界,有人猜测您可能是位中年人,甚至老年人,还有人猜测,可能您是某位大师的后人等等。现在艺术品市场以及收藏界在对您的作品追捧和认可的一片大好形势之下,您是怎样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处理好艺术和市场的关系,又怎样认识这种关系呢?
  任:自己作画的时间倒是不短,20年了,但是出道是这几年的事情,进入市场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严格地说,自己对艺术市场里的规律不是很了解。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我的朋友代为处理的;我并没有直接接触买家和市场。毕竟画家自己并不擅长这些,而且浪费心智和精力。我倒觉得把画画好最重要。
  今天的人,并不是没有选择,相反,选择过于多,诱惑过于多,迷惑也过于多。所以,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目的不明确,就会迷茫、困惑和浮躁。信念、原则以及追求,太轻易地就会改变。我自己的性格比较偏好纯粹的东西,尽量不去想太多旁的事情,而且事实证明,一个人的精力和特长都不会很多,没有必要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孟子说“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为之”就是这个道理。当然,自己的作品有今天这样的市场需求,并且得到一些肯定,若处理得当,也是好事情。
  采:有没有这方面的压力?比如说,担心价位的变化?
  任:关心是会有一些的,但是担心就没有必要了,这不是画家应该想的问题。画家作为一个社会人,实现自己价值的途径是画出好的作品,能够积累,从而有长足的进步。这方面的压力,每个有责任心的画家都应该有。市场作为你艺术水准一方面的判断,可以激励、鞭策、成就你,当然也可以诱惑你、打击你、毁灭你,这就要看画家自己的选择和你自己的价值观以及应对能力。从某种角度去说,市场又是公正的,它可以抛开政治、意识形态乃至文化差异等等各个范畴上的差异,做出它独有的取舍和判断。就我个人的一些认识,一部分画家,评论家,对一幅作品或某个画家的评价,通常和他自己的好恶、利害以及与他个人的修养与认识有极大的关联。他讲一个画家画得好坏,一幅作品有多少价值,基本上可以完全不负任何责任,更谈不上产生什么损失。但是,作为艺术品买受方的收藏群体,他需要投入的恐怕不只是金钱,更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分析、理解。从多个角度去印证艺术品和艺术家未来的发展,最后,再真金白银地去购买、收藏、拥有。相比较而言,他们似乎较评论家和画家更加客观与负责。
  采:有没有听到过负面的批评,同行是怎样看待您的成功的?
  任:肯定有。人都有自己的标准,有各自的好恶。有负面的批评,只要不是带什么别的色彩的,自己还是能静下心去听。我接触的画家不多,这方面的批评也很少亲耳听到,但一般不外乎几种:一、没有自己的个性,或者说没有自己的个人风格。二、作品的语言太单一,太传统,缺乏时代感。三、题材虽然广泛,但都是传统的,可能有炒作之嫌等等。
  采:那您是怎么看待这些意见的?
  任:首先,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有阶段,没有止境,我自己很明白的一点是自己还是在学习的阶段里,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功到自然成,最后是会看到彼岸的。至于中间的过程,都不要津津乐道地去多谈。我不想太早追求“个性”,那都是10年、20年之后不经意哪一天能来的东西。
  采:我们从您的作品里和从您的谈话中很难感受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好像您并没有兼济天下的己任,而只是独善其身的逸趣而已,疏现出的气质,也是传统文人的特性,静气、平和、高古、脱俗。画品和人品如此的统一契合,您能否谈一下这方面的形成原因和轨迹。
  任:画家是创造精神食粮的人,精神层次和品质是食粮品质的基础保证。其实,一切理论和观点,无须去和别人争辩理论,个人有个人的修养、造化,大可以各行其是。我初到上海,曾经在一座高架桥上,看见一则标语:“忌并驾齐驱,倡各行其道。”思想文化要多元化,也要有这样一个宽松自由的环境。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中国传统、古典文化的教育,自己也是以“四维八德”、“温良恭俭让”做道德标准。但性格里也有反叛的一面,所以喜欢魏晋,喜欢嵇康。体现在画画和做人上,大家都去画写意,都去搞创新,我自己心里就会有抵触,认为有问题,认为真理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都去干的事情,必然容易庸俗。有时就会“狂”,看不起“大画家”,比如刘海粟。但孔子曾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反观、反省自己,进取心是有的,学问日唯不足,而且也有“不为”。找到了理论根据,有时候就更加“狂”。但性格里更有另一面,实际上,在画画、做学问和日常的为人处世里,喜欢平和、中庸、去躁,平矜。中庸之道,至大至刚。“不偏谓之中,不易谓之庸”,中庸之道并不是庸俗一流,更不是依违两可、苟且折中;乃是一种不偏不倚的毅力、综合的意志和坚忍的操守,力求取法乎上,圆满地实现个性中的一切而得到和谐。人生本来就是扩张与收缩、流动与形式、变化与规律在相互支配,更是情感的奔放和秩序的严整,是反抗一切的阻碍和压迫,纵身大化与宇宙同流,自成一个独立人格和自我的过程。人生如此,作画何尝不是如此。
  采:无怪乎您作品中多是隐士高人、轩冕才贤。的确如此,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读书养性、修身养性的确极为重要,修养和人品的境界高了,相应的,就会流露在作品和作者身上,成为气质。
  前面您曾提到的“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在您的画中可以充分感受得到。很多人评价您的时候,都会说您是最严谨、勤奋的画家,请问您是怎样认识这种精神,又怎样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之中的?
  任:中国画倡导与自然融合、和谐。玄学和老庄思想,是对中国画影响最深刻的思想。有时候就会不求闻达,无为而治。儒家所谓的“游于艺”,今人谓“玩”、“玩水墨”、“玩抽象”……有时候难免就会给人一种错觉,认为搞艺术就可以不认真。当代中国画家从来不缺乏游山玩水、莳花养鸟、丝竹管弦的小情调,而恰恰缺乏米开朗基罗那样对待艺术的“殉道者”的精神。我们看古人的绘画和流传至今的雕刻、瓷器、青铜,还有一切诗歌、辞章、建筑以及思想,一切最优秀的传统文化遗产,却恰恰在很多方面体现出来了古人的职业道德和敬业精神,这就是“用敬”之道。相对于整个社会来说,画画是小技,画家是小人物,但是殊途同归,你欲成为典范,留下名字,艺进乎道,也必须和百工一样,有敬业精神,否则都是妄谈。画画因个人的目的不同,投入的热情也并不相同。有人当作修身养性,作为素质培养;有人当作游戏,放松身心;有人当作工作,业精于勤,鞠躬尽瘁;有人当作事业,安身立命,而后视其为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不一而足。但作为画家,首先应把它视为工作,就是大千先生所提倡的“画家之画”。
  那么,孔子的工作是弘播仁义道德,工作之余,不免会“游于艺”,把画画和其他艺术作为游戏。苏东坡本来是大文人,工作是给皇上管天下,极为紧张压抑之后,自然会放松心灵,求得解脱,也自然会游戏翰墨,自娱自乐。但作为画家,除非你当画家是沽名钓誉,否则还是要去热爱并且献身于你的工作,这就是敬业,是操守,是精神,是自尊。
  采:有很多收藏家评论您是天才;这样看来,远非如此,您是真正用勤奋刻苦、心无旁骛的进取心和毅力,才达到了今天的造诣。艺术创作讲究“厚积薄发”,看来就是这个道理。
  任:治学是一个渐修渐悟的过程,禀赋与悟性以及天资固然重要,而且也是勤奋的必要条件。你参不通,悟不到,南辕北辙,越勤奋只会离大道越远,“七分人事三分天”、“一超直入如来地”的顿悟,只针对极少数的非常人,有特殊性而无普遍性,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必须“积劫”,“行深般若波罗蜜多”,然后才“积劫方成菩萨”,然后才能“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在这方面,畏途才是正道,捷径实为弯路。
  采:在您很多的人物画创作中,“文会”是常见的题材,而且人物的造型,尤其是开面和手的造型,与现实中的人物差异很大。而且,虽然都是传统题材,但好象和目前影视作品中的古装造型并不一样,有没有什么原因?
  任:我自己是比较喜欢画高士这一类的题材。因为从小格外喜爱这方面的典故和书籍,自己也觉得其中有很多人生的启示。中国古代伟大的几次文人雅集,从来都是绘画和美术创作最好的题材。
  采:您主要创作过哪些题材?
  任:兰亭文会、竹林七贤、竹溪六逸、桃李园夜宴、香山九老,西园雅集等等,画这些题材,需要考证,引经据典,练习驾驭大题材和章法的能力。各个时代的衣冠器物、礼仪制度都有区别差异,需要准确,所以又要去温习彼时的画作和时代的气息,每次都有一些收获。我自己更偏好魏晋时期,有时候会画峨冠博带、木屐。开面喜欢白皙、美容色。很多人不理解,男人的面色、老者的面色不可能不经历风雨沧桑,怎么总画得那么漂亮唯美,鹤緑童颜?
  采:是有过这种疑问。
  任:其实,这也是时代风气,是魏晋风度的一个特点。当时的士大夫讲仪表风度,也有品评人物的雅习。《世说新语》里专门有一篇《容止》谈这些高士的“姿色”,当时的士大夫都有敷粉、化装的习惯。画手也是,古人所说的渔、樵、耕、读,只是退隐之后的一种隐居情调和寄托,并不是他们的职业。所以,士大夫的手也犯不着画成饱经风霜、骨节粗大、长满老茧的双手,这样,反而是谬误。比方说,“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萦之”,“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你画得不美,或者把他和玉一样的手画得不美,客不客观?所以,具体到创作每一个具体的人物时,除了一定的夸张之外,考证和研究有时反而更加重要。
  采:“贵族气”是您的画作传达给观者的一个重要气息,这绝不单单像某些人所认为的,只要往华丽繁复上走,都会有这种感觉出来,若此而言,那是庸俗粗浅的。您画面里的诸多器物,用文博专家的话来讲,有来历,有考证,有品级,恰恰传递出画中人物的精神和生活中的品味。中国当前的社会,还没有哪一个阶层来对应这种贵族阶层,这在中国也是历史原因造成的缺失的阶层。您在自己的绘画里填补了这种空白。更难能可贵的是,您作品里的贵族气息是有文化底蕴的、含蓄的,有书卷气,也透露出来很静谧唯美、不激不厉的气质,几种全然不同的气息是怎样融合在一起而不露痕迹,不生硬勉强?您能否为我们谈谈?
  任:我首先要感谢您给予了我如此高的评价,实不敢当。徐悲鸿先生曾经称艺有两德:曰华贵,曰静穆。您同时都给了我。
  采:这种感觉很多观者都感受得到,而且这种风格受到了普遍的欢迎。在某种程度上讲,这种归复的填补因为需求的激增,势必会带来社会的强烈反应,画家已成其为代言。
  任:这里要谈到中国画所讲求的气格和气韵的问题。前人曾说“士夫气磊落大方、名士气英华秀祇,山林气静穆渊雅”,“心清则气清”,就是讲作者心灵品质是什么,画面上便反映出什么气息。“善学古人之长,毋染古人之短,始入佳境。再观古今画家骨格气势、理路精神,皆在笔端而出,惟静穆、丰韵、润泽、名贵为难。若使四善兼备,似非读书养气不可”。讲到后来,便就又讲到了一个读书的问题。张大千先生曾说:“画欲脱俗气,洗浮气,除匠气,第一要读书,第二要多读书,第三要有选择,系统地读书。”这就是讲底蕴,讲内涵,讲文化含量。
  “贵族气”,实际上是一种贵族式的精神。或者说精神的贵族。我们说“高消费”,其实是说“高级消费”、“高档次消费”,而不是说“高金额消费”。昂贵是一种表象,内里的精神格调、价值观和知识文化的含量,才是决定这种消费档次高低的关键。就像吸古巴雪茄,目的并不在于过瘾,更不全因为它的稀有名贵,而是在于它所带给知者微妙的心灵愉悦。而传递给人的这种感受,或者说高尚性的很重要的情绪,就是从容、平和、舒缓,而非狂肆、粗野、躁灼。作用在绘画里,“画贵有静气,山川之气本静,笔躁动则静气不生;林泉之姿本幽,墨粗疏则幽姿顿减,画至于静,其入圣矣”就是这个道理。笔墨外化而反映出的精神品质是静穆幽深的,也同样反映出了它的高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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